迫将整条蛇身全部盘起来,在自己的师弟给他画出来的尺寸之?地艰难喘息。
太热了。
他不明白魏修竹为什么?能?在这样的环境里睡成一头猪。
浮玉生愤愤地呼出一口气,顺着结界的边缘一路游走到魏修竹身上,攀着他的衣领爬到了人的脖颈处。
眼前?的人睡得?天昏地暗,呼吸间胸口起起伏伏,每一口气都吐在浮玉生身上,纵然是冷血的蛇,他却也能?觉出那?呼吸间的灼热。
蠢死了,四象山下,群妖未定,竟也能?睡成这个样子。
浮玉生忍不住叹了口气,凭心而论,魏修竹的确是个人畜无害的小?东西。
小?脸长得?白白净净,一双杏眼看谁都带着三分笑意,说起话?来糯叽叽一副小?媳妇样儿,让人看起来很舒坦。
谁想到背地里这么?有病。
端详着那?张安静的睡容,浮玉生忍不住紧了紧蛇身。
早知道?当初就不让这小?东西进甪端门了,现在缠死他还来得?及吗?
动作间不慎碰到身旁的结界,又两片鳞片被烧得?滚烫蜷缩,浮玉生越想越气,竟真的缠上了魏修竹那?条漂亮干净的脖子。
蛇身滑动,冰凉的鳞片环上那?只小?小?的喉结,然后?越收越紧。
“咕咚”一声。
魏修竹在睡梦间咽了一口口水,眉心紧紧皱起来,像是梦到了什么?很痛苦的事情。
他忽然张开嘴巴大口呼吸,两手紧紧攀上浮玉生的蛇身,在睡梦中呢喃出声,“师兄……”
浮玉生一怔,刚攒起来的力道?瞬时散了个干干净净,整条蛇都心惊胆战地绷起来,蛇鳞炸开了一片。
若他是人,此刻只怕已经出了一身冷汗。
怎么?回事?
他是蛇妖一事按说只有楼厌那?狼崽子和?神尊看出来了,难不成魏修竹也知道??
浮玉生瞳孔骤缩,绕着结界环视一圈,正思?考着是不是冒着被灼烧的风险也应该从这里出去。
若魏修竹真的知道?了他的身份,那?么?此地绝不宜久留。
他刚刚顺着魏修竹的锁骨游走到结界的边缘,忽然听?见身后?一阵惊喘——魏修竹从睡梦中惊醒,整个人倏地坐立起来,口中急呼:“师兄!”
眼前?却只有浅蓝色的水色结界。
魏修竹身上起了一层冷汗,衣衫都湿哒哒地黏在皮肤上,领口敞开,露出一片凝着汗珠的细嫩肌肤,正随着他惊惶的喘息而起伏不定。
他怔怔坐在榻上许久,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做了一个梦。
再眨眼时,眼前?的景象一时便丰富起来,隔着数道?密不透风的结界,可?以看清竹屋里的陈设——木质桌椅、竹质小?榻和?素色床帐。
床帐之?下,他的白蛇正蜷着身体缓慢挪动,看起来竟有些害怕。
那?双绿色的眸子满是厉光,看向他的时候神情怨愤,却又含着说不清的柔缠。
好像师兄啊。
魏修竹隐约知道?自己为什么?这样痴迷于这条白蛇了。
他不自觉地俯身朝着白蛇伸出手,指尖碰上那?片冰凉的鳞片时,忽然觉得?周身一凛。
梦中模糊的画面再度变得?清晰起来。
是那?年?隆冬烈雪,他被父亲用二两银子卖给人牙子,在被打死之?前?拼死逃到十八界山下,遇见了他的师兄。
浮玉生那?时还没有主理甪端门,于是就带着他去拜见了南隅山,与十八界中众多孤苦无依走投无路的小?弟子一样,他很快成为了南隅山数百名弟子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医修。
唯一不同的是,他有一个对他格外照拂的师兄。
他天生愚笨,又因“逃奴”身份总觉得?只低人一等,见到人连大声说话?都不敢,哆哆嗦嗦得?像一只小?鹌鹑。
是师兄钳着他的手腕教他练剑,挑着他的下巴逗他,让他说话?时不要结巴。
师兄的手指冰凉莹润,如兰似水的幽香萦绕鼻尖,令他心心念念数年?不敢忘。
若没有师兄,他无论如何?也不会?成为十八界堂堂正正的弟子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