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脚淋个通透。
当学徒是为了赚钱,可这树苗能不能结果还没个数呢,种子、粪肥先撒出去一箩筐,到了秋下一看,瘦伶伶挂不了两个果。
这跟把银子往水里扔有什么区别,后者还能听个响,投入跟产出不搭噶,白费精力。
陈氏心里思量一回觉得不划算,有这些银子够她体面活到入土了,还指望孙女做什么?
一时只觉得意兴阑珊,失了跟女儿缠裹的兴致。
丛娟眼睛望着老娘,话却是对弟媳说的:“瞧娘说的什么话,要是这么着当初就不该让小弟跟去府城学艺。
他去的那几年少干了多少农活,指不定咱家还能多添几亩地呢?可小弟要真个一事无成,您老能有眼下的好日子,还是说您二老能供得起我大弟考童生?”
陈氏哑然,理是这么个理,可今时不同往日,年轻时自是心比天高,胆大气足,没有什么不敢想的事。
如今上了年岁,不定什么时候阎罗王甩出勾魂钉,黄土都快埋脖颈的人了,哪还顾得了身后事?
只看眼底下的日子才是正经,花出去这老些银子,纵使孙女长大后能挣回本,可她坟头的草都能长得比人高了,再多的金银也跟她没关系。
想到这一茬陈氏就不肯吭声,左右又不是她的女儿,自有她爹娘老子操心。
见老娘偃旗息鼓,丛娟调转枪头对准杏娘:“弟妹,你说是不是这个理?反正我家荷花往后的前程是不用愁了,不知道你家青叶是个什么打算?”
杏娘莞尔一笑:“我家挣钱的人少吃饭的嘴却多,能有什么打算?左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,比不得大姐家,如今大姐发达了,说不得劳累大姐提携我们一把。”
“好说,好说,我这个当姑妈的还能真看着侄儿、侄女们饿肚皮?”丛娟笑得张狂,意有所指的提醒。
“接济一二肯定是没问题的,不过话说回来,弟妹手里的银钱若是不顺手,陪嫁的金银首饰应是不老少。
听说当初亲家老爷子很是舍得呢,到如今弟妹的这一份嫁妆还叫人啧啧称赞。要真说起来,弟妹手里的家当才是咱家最厚实的。”
陈氏也转了头看杏娘,儿媳手里的银钱她敢忽悠一二,嫁妆首饰是不敢肖想的。
若是敢伸手,亲家母杨氏能锤死她,陈氏为人处世虽有些糊涂,哪些能碰哪些不能伸爪子,心里自有一条道道。
可这回事关青叶,愿不愿意慷慨解囊是杏娘的事,跟她半点挨不着。
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,杏娘冷哼一声,淡淡道:“我的嫁妆大姐倒是盘点得一清二楚,可见是用了心思的。
不过大姐怕是贵人事忙忘了一桩事,先前咱两家合伙做生意时,大姐欠了我家十两银子,欠条还好生生在我的陪嫁箱子底下压着。”
她笑得跟朵花似得直视丛娟:“现下大姐家如此兴旺,眼看着外甥女也前程似锦,家里更上一层楼。想必大姐也不差我家的这点单薄债务,不知道姐姐、姐夫打算什么时候还债?
有了这钱我跟七哥才好替儿女们谋划,还望姐姐成全。至于利息嘛……到底亲戚一场,定是要比钱庄的息钱便宜个一文半厘的,这也是应有之意,不知大姐意下如何?”
如今的杏娘可没耐心应付家里的这些个蛇蝎鬼怪,心情好时奉陪少许打发时间,只当瞧个乐子。
歪主意要是敢打到她的头上,她可不会客气,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击。撕破脸皮怕什么,人家都不怕,她有什么好顾忌的。

